[061208] 何炅：你何时会对我说声“谢谢你”？ 转自:王纪卿的BLOG

水蓝

几乎就在李湘第一次婉言拒绝我组稿的同时，我请托好友张以文先生，联系到了何炅的父亲何畏先生。何畏先生是湖南省社会科学院的哲学研究员，张先生是他的同事。在一个夏日的下午，张先生在他的办公室里，安排了我们与何家父子的第一次会面。
    出于对何畏先生的尊敬，我走到他身边，为他拧开矿泉水的瓶盖，把水送到他手里。当我落座后，何炅拿起他身边的矿泉水，也把瓶盖拧开，起身送到我手中。我心里立刻有了感动。何炅显然是一位非常有修养的年轻人，这肯定和他受到的家庭教育有关。    何家父子与张先生，以及我和我的两位助手，相谈甚欢，气氛融洽，没用多少时间就达成了意向。何炅说，已经有两家出版社找他约过稿，但他婉拒了，因为他认为自己还年轻，还没到写书的时候。我们陈述了约稿的理由，无非是激励学子们成材，何炅才答应下来。我为此感到庆幸。  
  何炅对于出版合同的条件，答应得非常痛快。他不反对把书价定在很低的价位:12元（这也是这本书很少盗版的主要原因）。交谈的焦点，集中在书稿的内容和体裁。他父亲表示，一个星期后即可签署合同。而何炅爽快地说，签合同只是一个形式，从明天起，他就开始动笔写作。    而且，何家父子都表现出中国知识分子特有的谦谨，说何炅是初次写书，请编辑多加指点。   在后来的日子里，何炅平日每天夜晚在大学的寝室里写作，周末和星期天，则在飞机上写作。他的勤奋，加快了我们合作的进度。
   在我读完何炅交来的第一批稿件之后，我与他在长沙的华天大酒店见面。当我们在大堂的门口握手时，我对他说：“你的书稿，我一个字也不会改。”    确实，作为何炅第一部书稿的责任编辑，我没有改动书稿的任何一个字。我们完全照他脱稿时的原样出版了他的作品。从我读完何炅的第一篇作品起，我就发现他是一个有独特写作风格的年轻作家。如果我对他的文章做任何改动，都会有损那种活泼明快、轻松风趣的文风。而且，他的文稿中没有错别字，使编辑工作得以轻松地进行。   
   因此，从那时候起，我就得出一个结论：何炅已经是一位出色的业余作家，如果他改行搞写作，他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专业作家。其实，他在学校里写的那些文章，已经表明了他具有写作的功底。    但是，《炅炅有神——我是这样长大的》出版之后，我们在发行方面遇到了障碍。我把这种现象总结为“有许多人想买，没多少人愿卖”。原因很简单，当时有很多批发商和零售商，只知道何炅是个少儿节目和综艺节目的主持人，并不了解他的学养背景和写作能力。而且，由于何炅是第一位出书的年轻的电视主持人，也就难怪卖书的人对他的作品抱着怀疑的态度：这个小伙子写的书，能卖出去吗？    我想顺便说一句，中国至今仍然没有摆脱“买书难，卖书难”的困境，是因为图书的流通管道还没有铺设到许多地方，而在有管道的地方，由于种种原因，管道时常淤塞。书商无法准确地判断图书的市场反应，便是原因之一。
      当许多书商态度冷淡的时候，只有我们心里很清楚，有许许多多的读者，正在热切地期待着阅读这本书，但是无法买到。于是，我们开着小货车，在湖南、江西、安徽、湖北等省的公路上穿行，把书送到各个书店，请他们试卖。结果自然是添货不断，发行商们很快就知道自己看走眼了。    当何炅开始巡回签售的时候，这本书已经卖出了名气。从这时开始，何炅和我一起，经历了一系列确实有惊但幸而无险的事件。
   江西萍乡的签售是我永远难忘的。早晨9点，市政府门前的九章书店，已经从门口延伸出一条长长的队列，基本上由可爱的青少年组成。何炅到达后，签售开始有秩序地进行。可是，大约一刻钟后，几个成年人从队列后面朝前冲，队列散了，人们都往前涌，秩序大乱。工作人员赵虹把何炅挡在身后，跳上桌子高喊“不要拥挤”，但已起不了任何作用。她被挤下桌子了。何炅与书店工作人员退进店堂，书店经理放下了卷闸门。    但这不是办法。这个书店没有后门。前面的读者并不想拥挤，但是他们被后面的人潮推拥着向前。卷闸门被挤弯了，一旦破裂，那么多人涌进店堂，前堵后挤，一定会出事故。那个时候，最危险的是处在人潮前面的小读者。  
  事情发生得太突然。我得迅速地想办法对付。我环顾四周，突然看见马路对面的一个磁卡电话亭边有位武警在打电话。我跑过去，向他出示工作证，对他说：“那边人潮失控了，非常危险，请你联系一下首长，派部队维持秩序，好吗？”武警朝街上望了望，知道我所言不虚，马上和他们的参谋长通了电话，然后告诉我：出动武警部队，需要得到省委常委的批准。我正想再说什么，忽然发现有几名民警竭力分开人潮，朝书店挤去。    大约10分钟后，民警们把何炅围在中央，从书店挤了出来。小孩老人被踩踏的危险，基本上排除了。民警们把何炅送上一辆停在街中央人潮当中的公安吉普，车子慢慢移动，朝新华书店驶去。那里是我们预定签售的第二个地点。但是，我很快接到赵虹的电话，说警车无法靠近新华书店，那边已形成人的海洋。   
我跑步来到新华书店，在街道拐角处和两位经理商议，请他们决定：活动是否继续进行？他们看着满大街的人潮涌动，觉得局面难以控制，打手机请示市委宣传部长后，决定取消活动。于是我通知赵虹，请警车把何炅送到郊区，我们到那里会合，再前往湖南的浏阳签售。何炅的父母和我上了新华书店的一辆车，与书店的女经理一起去找何炅。    我们的车开到市政府门前时，一些小读者透过车窗认出了何炅的父母，把我们的车围住了。我们反复做工作疏散人群，车子才慢慢地驶离人多的街区。
    但是，我们没法一直保持与何炅的联系，因为赵虹的手机经常打不通。直到事后，我才知道，何炅乘坐的车子后面一直有几辆摩托车尾随，还有许多人跟在摩托车后面跑。这样多危险！容易酿成车祸啊。民警只好把车开进市政府，但许多小孩挤在门口等何炅出来。民警弄来一架梯子，让何炅从后院翻墙而出，然后上车继续前进。但是他们的车在路上还是被人们发现，警车不得不开进消防队，何炅换上消防警察的衣服，坐上消防车出门，才没有引起公众的注意。     
半小时后，何炅与我们在郊区会合。但他不肯马上离开。他坚持要对萍乡的电视观众有个交代。当地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像师到达后，何炅在一棵大树下对着镜头发表一段讲话，感谢萍乡观众对他的厚爱，并且说，近期内他一定还会再来萍乡。    何炅的最后那句话引起了我的重视。我连忙与萍乡的几家书店联系，询问他们是否有意举办第二次签售。但是，没有一家书店敢于接招。他们都目睹了当天的情景，觉得没有能力控制火爆的局面。于是，我没有随何炅去浏阳，而是再次进入萍乡市区，请电视台的负责人，一定要把何炅录像中最后讲的那句话删去，否则一旦播出，而活动又举办不了，人们会说何炅言而无信。  
  两个小时后，赵虹在电话里向我报告了浏阳的情况。由于活动推迟了时间，新华书店的门已被挤破，而何炅根本无法进入书店。他们把车开进了一所军营，然后何炅再次登梯翻墙而出。没想到墙外是一个大煤堆，因此何炅和与他一起翻墙的人，全身都沾上了煤黑。   
重庆的签售由东道主选择在平安夜。不巧的是，新华书店经理李晓枫先生在当天下午崴了脚脖子，无法亲临现场指挥调度。书店请调了70名民警，约定在晚上7点到达现场。但是，三位科长提前安排何炅出场，于是店内店外形成了人潮。步行街的两位巡警看到了，说新华书店今晚有这么大的活动，我们怎么不知道？于是通过对讲机增调警力。但是，那时场面已经失控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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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蓝

      活动开始后大约5分钟，我把一瓶矿泉水递给何炅，他接过去就喝了两口.正在这时，签售桌被挤得向后滑动，何炅被挤得踉跄起身。科长们连忙领着他走出后门。一个女孩拿起何炅放在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，高喊：“我喝了何炅喝过的水！”但是她的叫喊没有引起注意，人们朝后门涌去。在后门关闭之前，后院里已经挤进去了百十名读者。
      后院是一座马蹄形的楼房，是书店职工的宿舍。王跃科长把我带到那里时，各条楼道上都有人引颈守候。我们默默地和他们擦身而过，一直到了4楼，王科长才指着一个房门说，何炅就在里面。这时我的手机响了，接通后，传来何炅的声音：“王总，我是在什么地方？我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。我在9点前必须赶到沙坪坝公园去演出，现在怎么办？”我告诉他，他是在书店一位职工的家里，他身边都是可以信赖的人，我就在门外，正在和书店负责人商量怎么把他送出去。   
      不久，重庆卫视的人扛着摄象机来了。王科长敲开门让他们进去采访。摄象机引起了人们的注意，楼道上出现了更多的人。我们紧急商量方案。关键是步行街不准进车，何炅必须步行一段路才能上车。而步行的途中，布满了等候他出现的读者。我对少工委的一位女辅导员说，待会我是撵不上何炅的，请她务必跟上去，上何炅坐的车，和我保持电话联系。    半小时后，一个与何炅个头相仿的小伙子，穿着何炅的风衣，戴着墨镜，在工作人员护卫下走下楼道，穿过商场，到了街上。他身后跟着大群的人，但是大家很快就发现他不是何炅。在这段时间里，何炅从另一个通道下楼，步行到了等着他的车子里。   
        我和朋友庄波先生好不容易拦下一辆的士，按照辅导员提供的车牌，跟上了何炅那辆车。一直看到何炅登上平安夜演出的舞台，我们才离开公园，徜徉在热闹非凡的街道上。    在我们去西南巡回签售之前，可敬的何畏先生对我说，本来他想让何炅的哥哥陪着一起去，不用劳动我们，无奈何炅的哥哥工作忙脱不开身。何老先生还叮嘱我，何炅和我同住一个房间就行了，可以节省一些公款。我在实际执行中没有遵嘱，因为何炅和我都有当地的朋友会来看望，搅在一起会不方便。但我尽可能节省，我在昆明开的房间，是100元一间。  
     昆明市新华书店当时没有小车，不是没钱，而是因为省店不批准购买。于是，经理和我一起打的去机场接何炅。去快餐店吃面条时是徒步，何炅拉着能滚动的行李箱走在麻石街上。那时昆明还收不到湖南卫视，所以没有成年人把他认出来。    在去书店的路上，我们聊起在萍乡和重庆的险状，何炅对我说：“那都不算什么，真正危险的一次是在北京的书店。那次你没去。当时我被人挤到柜台边，腰部被柜台边沿抵压着，身子仰到柜台上，根本无法动弹。多亏经理是个大力士，把我举起来，从空中越过柜台，放在柜台内侧，我才从一扇门离开。”    昆明的签售祥和而温馨，都是父母领着《大风车》的小不点观众来买何炅哥哥的书。何炅在书的扉页上耐心地写下小朋友的名字，然后写上“好好学习，天天向上”、“做个乖孩子”之类的文字。    午餐时何炅被朋友接走了，我和经理两人一起到摆在人行道上的排档吃饭。突然接到华西都市报的来电，问我何炅到成都时可否开通读者热线。我给何炅打电话，何炅说，我就在你们旁边。我扭头一看，见何炅和朋友，与我们只隔着两张桌子，他们也在同一家排档吃饭。
       贵阳的签售十分火爆，但进行得非常顺利。好客的主人在何炅身边安排了一位漂亮的警花来维持秩序。当我看到她时，我很奇怪为什么影视导演们不请她去拍片。女警演女警，应该比任何演员都会演得更像女警。后来当何炅的粉丝们在他乘坐的车上用油性笔做了记号时，不得不由这位警花开着吉普警车来接送何炅。  
      贵阳的主人们主随客便，没有预定餐席，而是请何炅指定吃什么。何炅说去吃酸汤鱼吧。于是大家来到一家面积很大但陈设简陋的室内大排档，坐在长条板凳上吃火锅。不时有人附在我耳边说些什么，我又低声传达给何炅，于是何炅端着软塑料杯装的饮料，频频起身去向为活动出了力的人们敬酒，与他们合影。那些人中，包括维持现场秩序的民警们。   
       成都的签售进行得井井有条。但是，霏霏细雨给我们平添了些许乡愁。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，如果何炅和我预订搭乘的明天下午的班机延误起飞，我们就不能和家人一起吃团年饭了。三十那天傍晚，我的朋友谢祥京先生和我一起把何炅送到他家所在大院的门前时，看见何炅的母亲正在毛毛小雨中等待她的儿子回家。何炅赶紧下车，心疼地嗔怪母亲不该在雨中等他，然后拥着母亲走进了院门。
       签售活动结束后，我再也没有见过何炅。但我知道，他在处女作出版后又出过几本书，并且经常给刊物写文章。我在写《我是湖南人》时，自然想到了当代湖南的这位才子。我想，如果说我是把他推向文坛的第一个人，也许并不过分吧。而且我曾和他一起，为推广他的处女作而到处奔波。于是又想，如果我和他再次见面，他会不会对我说声“谢谢你”呢？看到这里，读者诸君应该已经明白，我把这个疑问用作这篇文章的标题，只是朋友式的调侃，并非真要向这位年轻的成功者索求感谢。如此而已。  

[ 本帖最后由 水蓝 于 2006-12-8 14:35 编辑 ]